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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：2025-09-18 12:39    点击次数：100

作家 | 左希

责编 | Rachel

题图 | 《宛如阿修罗》

01

你听见了吗？

我在电话那头，数到了第二十七声。

他才接。

声息很轻，像躲在房子深处。“喂”了一句，接着说：“你不错问了，慢小数问。”

咱们约好上昼十点连线。他迟到了整整特地十二秒。若他不来，我能解析。

这不是一场容易的语言。我得请他把那些早已痂皮、很可能仍是风干的伤口，再大开一次，讲给一个目生东说念主听。

从通话运转，到咱们汗漫，一共189分钟。大大宗技术，咱们都在千里默。

张开剩余94%

我为什么要写他？

一运转是因为《我知说念你不是疯了》那篇稿子。讲的是一个女孩被家东说念主送进“戒网瘾学校”，五天后被救出。我采访她姐姐时，她说：“要不是秋正他们，我妹妹现时可能仍是‘疯’了。”

“秋正他们”，是一群东说念主。—个没闻明字、由亲历者构成的地下支援蚁集。他们试图把另一些东说念主，从“矫正”之中，带纪念。

我顺着这条线找到了秋正。

自后我发现，他不是“那群东说念主”里的某一个。他是阿谁故事的反面，或者说，另一个进口。

咱们俗例把这类报说念的主角当作“受害者”：他很惨，他得救了，他说出来了。但秋正不是。

他不是撞上了一次暴力，而是亲自插足一个系统，被它抢掠过、压碎过，又试图从里面回身，把别东说念主拉出来。他莫得完全“康复”。他不是义工，也不是社工。

他说：“我仅仅不想看着他们社死得像我当年那么干净利落。”

我见到他的方式，是听见他的声息。他莫得径直讲我方的故事。他说：“你有莫得发现，这个社会从来没准备好，去摄取一个和它不相似的东说念主。”

我听见这句话时，窗外阳光正值。蝉鸣透过窗缝响起来。我想，这篇著作，概略便是从这句话运转的。

02

看起来“没问题”的东说念主

秋正说，他小时候很听话，属于那种走到哪儿都被东说念主夸的孩子。

收货名列三甲，初中拿过化学竞赛银牌，高中念的是市里最佳的重心班。话未几，顺次利索，敦厚心爱，同学也服气。“其时候的我，很干净。像一张完成得很整皆的功课纸。”他说。

他降生再平素不外的家庭。父亲开货车，母亲作念点小营业。家里莫得读过若干书，但对孩子的畴昔有着格外纯正的期待。

“他是咱们家的盼头。”这句话，从秋正上小学起，父母就不啻一次在亲戚饭桌上讲。口吻里，是一种谢绝驳倒的骄气。

秋正从不认为那是压力。他确乎致力，也确乎深信：只须照着父母的方式往前走，就能成为一个“有前途的东说念主”。“他们要的，我其实都尽量在作念。”

直到高二那年，有一天晚上，他斯须怀疑：他是不是再也作念不到了。

那天，他找父母语言。他说最近有点情谊波动，不知说念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，也可能是因为“好像心爱上了一个男生”。

他说得并不浓烈，仅仅像在刻画一件不太详情的事。还补了一句：“我想去望望神色大夫，问问我是不是生病了。”

这句话刚落，空气像是凝住了一下。

“他们谁都没吭声，先是千里了一分钟。”

“我爸站起身，出去吸烟。我妈则运转打理桌子，拿锅铲擦来擦去，反复擦。像在擦掉什么没看见的脏东西。”

那一刻，他订立到：不是他们不知说念发生了什么，是他们拒却承认那正在发生。

三天后，家里请来了一位能“通神”的“师父”。过了几天，又换了一个“更有法力”的。他被带去焚香、膜拜、蘸符咒、甩鸡血。他诚然不信。但不敢说“不”。

“我知说念，一朝不屈，他们就会认定我是透澈不合劲的阿谁。”他说。

有一次，他深夜睡着了，恍蒙眬惚认为有东说念主在床边撒东西。睁开眼，看到“师父”正往他枕头撒黄纸灰，嘴里想有词。他莫得动，闭上眼，假装赓续睡往常。

“我妈说，有东说念主在我身上作念了动作，让我形成这个阵势。”

“她没说出口的那句是：你本来不该是这样的。”

他说这些时口吻很平，像在讲别东说念主的事。临了，他顿了一下，又补了一句：“其实，我仅仅想被他们看一眼。”

那句话落下，像是一声无声的欷歔，不是控诉，是说明。

自后他上了大学，读有机化学，分数线刚好卡进那所学校。他以为一切都运转了。第一次租房、第一次选我方心爱的课、第一次一个东说念主买菜作念饭。他像统共的年青东说念主那样，对我方畴昔有过褊狭的遐想：当实验室助理、作念个好论文、恳求研究生，把“前途”这两个字活成我方的。

大一过得坦然。到了大二，父亲打回电话，说：“纪念一回吧。”他没解析。

几天后又打来：“你如若能抚育我方就别纪念。”他运转作念家教，写题库，晚上打零工。自后确切扛不住，向学校恳求了休学。

他没回家，借住在一个一又友那里。每天念书、作念饭，日子通俗。他说：“那段技术，我还挺像个平素大学生。”

他和室友沿路作念饭。有时候放音乐，有时候不放。锅里飘着饭香，空气静下来，像一段别东说念主生存的片断借来暂住。“有时候我都认为，那才是真实的我。”他说。

2024年7月，外婆厌世一周年。父亲打电话：“纪念扫个墓。”外婆是带他长大的。他说：“我欠她一面。”

那天傍晚，家里炖了排骨汤。两荤两素，一碗汤，一碗米饭，和小时候的餐桌简直一模相似。父亲碰杯，说：“咱也该放下了。以后会越来越好。”

他喝了一口汤。没多想。折腰时，他看见刀口菜切得极整皆，每一派都薄而一致。

两分钟后，有东说念主叩门。

03

莫得谁喊疼

他是在那天晚上被带走的。

三个男东说念主一稔长入的深绿通顺外衣，自称“敦厚”。先是客客气气地说“坚苦调和一下”，再三说明“你愿不肯意去转换我方”。没等他启齿，一左一右，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
秋正说，那一刻他莫得挣扎。

他认为我方像一块清静的物体，不需要解释，也不值得不屈。厨房水声哗哗，母亲还在洗碗，莫得东说念主昂首看他一眼。

他张了张嘴，想喊出声。他们拿胶带封他的嘴。夜色很深，一辆面包车等在门口。他就这样被穿过夜路，八小时后，送进一座叫“青少年景长培训学校”的所在。

那是一栋阅兵过的老教养楼。墙面刷成砖红色，窗户加了铁栅。牌匾上写着“专注力普及”“情谊惩处工坊”“神色减压课程”，每块牌号都带着一种被包裹过的柔顺暴力。

门口站着一个教官面容的东说念主，见他们进来，问：“新来的？”另一个东说念主点头，说：“反水型的，家里签了恒久左券。”莫得东说念主问他愿不肯意。

第一晚，他换上了长入的驯顺：两件短袖，一条深蓝裤子。住在三楼绝顶的十东说念主间，铁架床，一条铺了两层的被单。九个学员，一个教官。

那晚很热，电扇像喘不外气相似吱呀作响。有东说念主梦话，有东说念主咳嗽。莫得东说念主哭。也莫得东说念主喊疼。

“疼这个词，在这儿没什么用。”秋正说，“只须你启齿，别东说念主就知说念你还没俗例。”

生存被分割成严格的模块：起床、出操、吃饭、写字，像活水线。站队伍，听标语，复读一套套“问题少年颐养宣言”。

教官会问：“你为什么来这里？”

有东说念主回答：“因为我不懂感德。”

教官点头：“很好，再说一遍。”

那东说念主再说一遍：“因为我不懂感德。”

秋正说，这一切最恐怖的所在是你运转俗例这些句子了。

“我一运转还会在心里反驳，认为‘我没错’、‘这不是罪’。但潜入，会不自发地想，是不是我果真有点问题？”

每天晚上都要写一页“自我反省”。教官不舒坦，就抄五遍。“我也曾写过一遍‘我容许改’，但我根柢不信这句话。”自后他不写了，教官让他整晚站走廊。

“有一天，我写了一封信，不是写给谁的，仅仅写。”

“我怕哪天我果真不在了，连我方发生过什么都没东说念主知说念。”

那封信，他是躲着写的。用上茅厕的五分钟，写上几行。

自后他劝服了22名学员沿路写联名信，纪录他们的遇到。大要是学员总额的特地之一。

“有些东说念主在里面待潜入，俗例到衰颓；也有一些，顺应得很好，成了教官的助手。”

“敢写下名字，要很大的勇气。一朝被发现，会打得很惨。”

他把字写得极小，一页缩成一张纸，藏进鞋垫里。

他仍是悄悄找好了“信使”，一个行将“毕业”的高中男生，在机构待了八个月，行将出去。秋正求他把信带出去，交给外面任何一个能计划到他一又友的东说念主。

那天晚高下着雨。他用塑料袋包好信，绑在那东说念主的背心带下方。

走廊上有学员在集体诵读：“感谢教官的领导，我终于相识到我方的伪善……”秋正折腰系鞋带，手指在微微发抖。

他说：“那是我第一次认为，也许，我还在在世。”

04

谁来接住他？

那封信被带了出去。几天后，送到秋正一又友的手里。

一又友们建了一个临时聊天群，运转推敲怎样办。有东说念主说“报警”，有东说念主说“侦查不会管”，也有东说念主问：“要不要试试发到网上？”

信的执行不长，但有几个详情的坐标：学校外不雅、几个教官的名称、同学的名字以及他们为什么被持进来，还有一句近乎遗言的请求：“如果我死了，请不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。”

那封信，像一截生锈的铁锚，从密封的黑盒里砸向现实社会。

他们运转活动。打电话报警，被问：“你是他什么东说念主？”答：“一又友。”那儿千里默，随后：“这是家庭里面事务。他父母说他没事。”

他们试着找社区、找妇联，简直统共报告都相似：“父母不错磨真金不怕火孩子，旁东说念主不要插足。”

侦查还出示了一段从秋正父母那里取到的视频。视频里，秋正身着驯顺，在“学校”里生存得很正常。显然，这是校方发给其父母的说明。

有东说念主说：“咱们把信发出去，让更多东说念主知说念他还在世。”

他们截取了信的部天职容，拖拉明锐信息，作念了一张图文求援贴，发到酬酢平台上。配图是信的相片、几张视频截图。

视频里，秋正一稔驯顺，站在院子一角，背对镜头，一动不动。像一棵不肯再弯腰的草。

那条帖子的转发量不算高，但传到了刚刚好的东说念主手里。

有网友认出那是一家湖南地区的“问题青少年景长中心”，早些年上过新闻，后更换执照从新开张。再往下翻，能找到一些旧府上。这些片断合起来，豪阔成为痕迹。

一又友们带着这些根据，跨省报案。

那天是8月16日凌晨三点，一辆警车停在培训基地门口。两位侦查下车，走进那栋砖红色的教养楼。半小时后，秋正被带出，送往当地派出所。

他还没响应过来。只难忘有东说念主问：“这些信，是你写的吗？”他点了点头。

侦查巧合带他去病院体检。他的体重着落近10公斤，有轻度内出血、心包积液，大夫还标注了PTSD前兆。

然后是和父母碰头。他听见父亲说：“咱们是为了他好。”听见学校清雅东说念主说：“咱们都是正常历练。”

侦查把他送出了那所学校，但没东说念主告诉他下一步去哪。他仅仅被“带出”了，并莫得被“接住”。

他站在派出所门口，嗅觉有点冷。身上没钱，也不知说念去哪。几个小时后，他的一位一又友从另一个城市赶来，带他住进了病院。大夫翻完查验单，只说了一句：“怎样现时才来？”

父亲自后去过一次病院，对他说：“你这是该死。如若早听话，哪有这些事。”

秋正说：“我从来没认为我方是个有价值的东说念主。可他们这样说，反倒让我详情了一件事：我不可淹没在他们写好的脚本里。”

出院那天，阳光很足。他站在病院门口，闭了闭眼。

那一刻莫得目田，也莫得什么“幸存者”的光环。唯有一个拖拉的念头：“我还在这儿。”

三天后，他加入了阿谁没闻明字的志愿蚁集。群里有一些像他相似刚被救出来不久的东说念主，也有一些有赈济训诲的一又友。“我还省略情我方能不可救别东说念主。”他说。“但我不错试着，报告他们发出的信号。”

05

不是每一封信都有东说念主收到

“咱们概略接到了100多个求援请求。真实凯旋的，唯有5个。”秋正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口吻缓慢，像是在报数，莫得怒气，也不清翠。

“凯旋的，都是庆幸而。”他说。

最近一个被救出的，是一个初中女生。家东说念主说她“逃学、千里迷手机”，便送去了广东一处矫正营。其实她仅仅心爱看动漫，不爱参加周末的数学冲刺班。

她的姐姐在外洋读神色学，是那女孩生存里独一的“出口”。她连夜翻译府上、整理材料，与社区、派出所、媒体相通，简直是凭一己之力拉起一场微型的馈遗。

“救她的是她姐姐。”秋正说，“咱们仅仅经由里一个报告，让她没那么孤立。”

他难忘另一个没救出来的男孩。17岁，中度抑郁，曾休学。在母亲签下一纸“封锁成长营”的合同后，被东说念主带走。

那天晚上，一个年青一又友错愕地打回电话：“他刚刚被持走了。”口吻胆寒，像是亲眼看见什么不可逆的事正在发生。

秋正和伙伴立即启动了搪塞措施：报警、查机构、写材料、计划当地社区。但每一步都被一句话拦下：“你不是监护东说念主。”

当晚，男孩打出一通电话。他只说了一句：“别找了，我妈说那是为我好。”然后，就透澈失联。

“我不知说念他现时在哪，活得怎样样。”秋正不肯再提那男孩的名字。“我有时候梦见他从高空跳下，在我眼前回头，说了句‘谢谢’。”梦里莫得声息，唯有那句“谢谢”。

不是每一封信都能被收下。不是每一个出逃的东说念主都有所在可逃。

有的孩子刚被带出，又被送回。有的被转送至另一家更“保密”的机构。还有个自闭症少年，获释三天后失联，于今无下落。

他们的“问题”，有时不外是千里默、笨拙、怀疑、有我方的喜好，不肯按扮演式的节拍长大。他们被贴上标签：厌学、逃学、网恋、早恋、夜不归宿、千里迷游戏……也或者仅仅因为不结婚、毕业不找使命。

秋正和伙伴们统计，宇宙像这样打着“成长营”旗帜的机构，至少有1400多所。多集结在中部、南部的三四线城市，郊区，县镇，外立面刷着“神色健康”“品格磨真金不怕火”几个字，限制动辄上百东说念主。“咱们我方查对不清。”秋正说，“现实比这个数字多。”

“最难的是，讲了了这件事，为什么不该发生。”许多家长的逻辑近乎一致：

“咱们是出于爱。”

“总比他出事强。”

“你们能清雅他的一辈子吗？”

“咱们是监护东说念主，法律站在咱们这边。”

“是的，他们是监护东说念主，”秋正顿了顿，“可谁来监护他们？”这句话他说得很轻，像往悲怆水面丢下一粒小石子。

他连接堕入一种说念德无语，不是体魄撑不住，而是一次次试图说明：某个东说念主值得被救，却一次次发现，他在我方的生存里，是个不被需要的东说念主。

“我有时会想，我是不是打断了别东说念主庆幸的当然轨迹。”他柔声说，“也许，他们蓝本就注定要千里下去。”这不是放手，而是一种自我宽宥。

“可如果我不起初，怎样对得起当初被东说念主拉起的我方？”他笑了笑，像在轻轻嘲讽我方的矛盾，“其实我也没果真被救赎。我仅仅，被推回了东说念主群。”

不是有东说念主拽他出深水，而是那些“处理他”的东说念主，斯须汗漫了。他被扔回了社会，一个没为他准备位置的社会。

“回到东说念主群之后，总得作念点什么。否则心里过不去。”

“你哪怕只拉住一个，也算给这个世界挪了点所在。”

06

仍站在风里

东说念主的庆幸，不老是腾飞的。有时候，它仅仅在泥泞里挣扎着不再下千里。

秋正“获救”后，与他一同被困的学员们被转换。根据公开府上，那所机构四个月后，因主义范畴不适当、超圭表超时段收取培训费、存在投寄和摄取成年东说念主进行培训等步履，被撤销民办磨真金不怕火办学许可证。

他爸妈的元气心灵扑向了秋正弟弟身上。现时的他，正在准备返校的府上。他说，省略情我方还能不可读得进去，但如故在填。

寝室的书桌上，摊着几本翻旧的课本，边角折起。还有一份神色评估表，只填了一半。是大夫出院时提议的，用来纪录情谊波动的技术点。

“我莫得完全照着来，”他说，“但偶尔记一笔，如故灵验的。”

他醒得很早。有时候凌晨四点多，天还没亮。他不开灯，不刷手机，仅仅看着窗帘后那一小片灰色，冉冉泛白。

“像开机的经由吧。”他说，“我得等我方小数点从新形成东说念主。”

他有时会收到一些私信：

“你能帮我找到我妹妹吗？”

“我一又友失联了，好像被送去一个所在。”

“我该不该报警？”

他说，他一条条会看，但不是每条都能回。

“我不是组织，也不是专科东说念主士。我仅仅还在这里。”

“你让我齐全接住，我接不住；让我齐全不论，我也没法省心。”

“我也想过，如果从此不再报告这些，会不会疏忽小数。”

“可疏忽，从来不是我活下来的事理。”

“那就挑一个能帮的，帮。”

旧年冬天，他去派出所盘考更名。窗口的东说念主问：“你想改成什么？”他说了一个再平素不外的名字。“便是个能从新来的名字。”他说。

使命主说念主员看了他一眼：“但你需要户口本。”他点点头，说了声谢谢，然后回身离开。那天飘着雪，风正值刮过路口。他把头埋进领巾，在风里站了一会。

“我也不黑白要更名。”

“我仅仅想要一个，别东说念主没替我决定的名字。”

“有些东说念主以为咱们是在反抗什么。”他说，“其实不是。我仅仅想过得像我我方。我不想再对着镜子进修‘我错了’。不想再被东说念主决定我要去哪。”

“我莫得错。”他说得很轻。

“我没好起来。”他说。

“我也不黑白为了什么才在世。”

“有时候风很大，我就蹲下来小数，等它往常。”

“在世开云体育(中国)官方网站，便是还没被吹走。”

发布于：北京市